英语翻译如上

来源:学生作业帮助网 编辑:作业帮 时间:2024/05/02 00:41:5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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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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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田七郎》:
武承休,辽阳人.喜欢结交朋友,和他相识的都是知名人士.夜间梦见一个人告诉他:“你结交的朋友遍及海内,可都是胡乱结交.只有一个人可以和你共患难,为什么反而不认识?”武生问:“谁?”对方说:“田七郎你没有结交吧?”醒后感到十分奇怪.一早出去,碰到人就打听田七郎.有人说认识,或许就是东村的一个打猎人.武生恭恭敬敬地登门拜访,用马鞭敲门.不大一会儿,出来一个人,二十多岁,生一双山猫眼,头戴油腻腻的圆帽,腰窄窄的,系着黑色围裙,上面有很多白色的补丁.把手举到额头打着拱问他从哪里来.武生通报了自己的姓名;并且假说途中遇到不开心的事,想借他家休息一下.武生打听田七郎,对方答道:“我就是.”于是把武生请进屋.只见有几间破屋,用树杈支撑着墙壁.走进一个小房间,到处是虎皮狼皮,门框上挂一块布,更是没有小凳和床可坐.七郎就地铺一张虎皮.武生和他说话,他言词质朴,武生非常喜欢他.急忙以黄金相赠,让他贴补生活费用,七郎不接受.武生坚持要给,七郎这才拿过去告诉母亲.不大一会儿,他又拿回来,坚决不接受.武生再三再四地强行相赠.老态龙钟的母亲走过来,神情严肃地说:“老身只有这么一个儿子,不想让他与贵客共事!”武生惭愧地退出来.回来的路上反复琢磨,不明白他们的意思.刚才有个人在屋后听到了七郎母亲的话,就来告诉武生.刚才,七郎拿着金子告诉母亲,母亲说:“我刚才看那位公子,脸上有晦气的面相,他必定要遭大祸.我听说:与人相知就要和人家分忧愁,接受别人恩典,就要急人所难.富人以钱财相报,穷人以义气相报.无缘无故接受他的馈赠,不吉利,恐怕将来要以死相报.”武生听后,深深地赞叹七郎母亲的贤良;然而也因此愈发倾慕七郎.
《细柳》:
细柳从小聪明,喜读圣人烈传,立志长大后效仿前贤,流芳百世.她十九岁嫁给丧偶不久的高生,前妻留一子名长福.一年后,细柳又生一子名长怙.高生命短,不久病故,细柳和两个儿子相依为命.大儿长福不用功读书,经常逃学,细柳让他和牧童一块干活.没几天,长福熬不住,跪求母亲让他再读书,细柳不允.乡亲邻居都责备细柳.冬天到了,长福冻得缩头缩脑如同乞丐,村中一老妇为孩子说情,细柳说:“如果长福肯挨一百棍就来见我.”长福情愿挨打.细柳见他悔过,没打他,让长福继续读书.长怙大脑迟钝,细柳让他弃文务农,但长怙懒惰经常逃工;细柳让他经商,长怙把本钱赌光.后来,细柳让长怙去洛阳贩货,他因用假银逛妓院而入狱,受尽磨难,一天,细柳把长福叫来说:“你弟弟这次出去,是我有意给他假银,让他吃尽苦头,你现在救他吧!”长怙回来后跪在母亲面前,悔恨交加,从此改邪归正.这时乡亲们才明白,细柳让孩子在磨难中锻炼,才是真正爱孩子.
《聂小倩》:
浙江人氏宁采臣,为人慷慨豪爽,方正自重.常常对人说:“我一生中没爱过第二个女人.”
宁采臣有次恰去金华,到城北后,进一座寺庙里休息.寺庙大殿宝塔十分壮丽,但地上长满比人还高的蓬蒿,好像好久没有人来过.东西两侧僧人居住的房舍,门都虚掩着,只有南面一间小屋的门上,好像挂着一把新锁.殿东角有一片修竹,台阶下有大池塘,里边野藕丛生,已经开花.宁采臣很喜欢这个幽静的地方.此时恰逢学使来主持考试,城中房舍租金很高,于是考虑在这里住下,就散步等待庙中僧侣回来.
傍晚时,有个读书人来开南面小屋的门.宁采臣走上前行礼,并且告诉他自己想在此留宿.那个读书人说:“这里没有房主,我也是个在这里借宿的人.你不怕冷清住在这里,我早晚都能向你讨教,真是不胜荣幸.”宁采臣很高兴,铺些蒿草当床,又架起木板当桌子,打算在这里住些日子.
这天夜晚月光皎洁,宁采臣和那位书生一起坐在大殿的走廊聊天,各自说自己姓名表字.书生自己说:“我姓燕,字赤霞.宁采臣想他是来应考的秀才,但听他的口音,根本不像浙江人.于是追问那书生,书生自己说:我是陕西人.”语气朴实诚挚.等到两人说完了话,于是相别就寝.
宁采臣因为在陌生的地方居住,久久难以入睡.他听见北边房里有人窃窃私语,好像住有家眷.他起身趴在北墙石窗下,悄悄看了一眼.看见短墙外一个小院落里,有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,还有一个老婆子穿着褪色的红衣服,头上插有银梳,一副驼背衰老的样子,那两人在月下说话.妇人说:“小倩为什么久久不来?”老婆子说:“差不多该到了,”妇人说:“她没向姥姥发牢骚吗?”老婆子答道:“没听到,但她看上去很忧虑.”妇人说:“小丫头不能当作知己人看待”
话未说完,就有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进来了,模样好像很美.老太婆笑着说:“背后不说人,我们两个正说你呢,没想到你这个小妖精悄悄进来了,幸亏我们没说你什么坏话.”老太婆接着说:“小娘子长得好比画中人,我要是个男人,也会被你把魂勾跑.”女孩说:“姥姥不夸奖我几句,还有谁会说我好?”妇人和女孩子说了些什么,宁采臣没有听清.他想这是邻居家眷的私语,所以躺回草床不再听她们说话.过了一会儿,寺庙里一片寂静.
宁采臣刚要入梦境时,觉得好像有人进了他的卧室.他急忙起身一看,发现是北院那个叫小倩的女孩子进来了.他不由得吃了一惊,问她进来干什么,她说想跟他一起睡.宁采臣一本正经地说:“你不怕别人议论,我还怕别人说闲话呢.偶然一失足,就会成为一个道德沦丧的无耻之徒.”女孩说,夜里没人知道.宁采臣大声责骂,女孩犹豫徘徊想要说什么.宁采臣吼道:“快走开!要不然,我就要喊南边小屋里的人了.”听了这话,那女孩有些害怕,只好走开了.刚走出门又转身回来,把一锭金子放在宁的床褥上.宁马上把它扔到院子的台阶上,斥责说:“不义之财,弄脏了我的口袋.”女孩羞愧地拣起金子走了,嘴里还说:“这个男人真是铁石心肠.”
第二天一早,有个兰溪的书生带着一个仆人来应考.他们住在寺庙的东厢房里.不料,书生竟在当天夜里暴死了.死后发现,他的脚板心有个小限孔,像是被锥子刺的,还有一缕缕血丝流出来了.大家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.过了一个晚上,书生的仆人也死了,他的症状和书生一模一样.晚上,燕生回来了.宁采臣问他知不知道死因,他认为这是鬼魅干的.宁采臣为人耿直,根本没把鬼的事放在心上.
到了夜里,那个女孩子又来找他.她对宁采臣说:“我见过的人多了,但没有像你这样刚直的人.你有圣贤人的品德,我不敢欺骗你.我叫聂小倩,十八岁就病死了,埋在这座寺院旁,不幸遭受妖物的威胁,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下贱勾当.我用容颜去迷惑别人,这本来并不是我愿意做的.现在这寺中没有人可以杀,鬼夜叉很可能要来杀你.”宁采臣听了这话,十分惊骇,他请求小倩帮他想办法.聂小倩说:“你跟燕赤霞住在一屋便能免除凶灾.”宁采臣问了一句:“为何不去迷惑燕赤霞?”小倩回答说:“他是个奇人,鬼妖不敢接近他.”宁采臣又问:“你们怎么样去迷惑人呢?”聂小倩说:“和我亲昵的人,我悄悄用锥子刺他的脚心,这样,他很快就昏迷过去了,于是,我再吸他的血给妖怪喝.有时候,我用金子去勾引,其实那不是金子,而是罗刹鬼的骨头.这东西留在谁那里,就能把谁的心肝掏去.这两种方法,都是迎合而今人们贪色好财的心理.”宁采臣问她什么时候戒备,她说明天晚上.临别时,小倩哭着说:“我掉进了大海,找不到岸.你是仗义君子,一定能救苦救难.如果你能把我的朽骨带到一个清净的地方安葬,我将感激不尽.”宁采臣答应了她的要求,问她的坟在哪里,她说:“请记住,白杨树上有乌鸦巢穴的地方便是.”说完出门,片刻消失不见了.
第二天,宁采臣恐怕燕赤霞外出,便早早到他房里,邀请他喝酒.上午九十点钟,酒菜准备好了.在酒席上,宁采臣留意观察燕赤霞.宁采臣表示想和他同屋睡,燕赤霞推辞说自己喜欢清净,宁采臣不听,到了晚上,强行把铺盖都搬过来了,燕赤霞不得已,只好跟他同睡,他嘱咐宁采臣:“我知道你是个大丈夫,对你也很钦佩.不过,我有些私事,不便明说.请你不要翻看我的小箱子.否则,对你我两人都没好处.”宁采臣很恭敬地答应了.后来,各自就寝.燕赤霞临睡前把小箱子放在窗台上,过了一会儿,他就鼾声如雷.宁采臣半天也睡不着.大约一更时分,他发现窗外隐隐约约有人影,正慢慢靠近窗户朝里看,目光闪闪.宁采臣很害怕,正要喊叫燕赤霞,忽然听见有个东西从小箱子中飞出,像一匹白绸缎闪闪亮,折断窗户上的石格,猛然一射,随即像电光一样熄灭了.这时,燕赤霞醒来起身,宁采臣假装睡着了,在暗中观察他.只见燕赤霞拿起箱子检查,从里面取出一个东西,映着月光嗅了嗅.那东西亮晶晶的,大约有两寸长,一片韭菜叶子大小.然后,燕赤霞把它紧紧包牢,又放进箱子里.燕赤霞自言自语:“什么老妖怪,竟敢有这么大的胆子,把我的箱子都给弄坏了.”于是,他又躺下来.
宁采臣觉得太奇怪了,便起身问燕赤霞,并把刚才所看到的情节都告诉了燕赤霞.燕赤霞说:“既然我们已成好朋友,我也就不必再隐瞒了.我是个剑客.要不是那个石格子阻挡,妖怪当时就会死的.虽说它这次没死,但他已受了重伤.”宁采臣问他刚才藏起来的是什么东西,燕赤霞说是剑,并说刚才闻它,上面有股妖气.宁采臣说想看看这柄剑,燕赤霞拿出来给他看,原来,这是一柄亮闪闪的小剑.
第二天一早,宁采臣到窗外查看,发现地上有摊血迹.这天,宁采臣走出寺院,在寺院北边,他看见一片荒冢.再一看,果然有棵白杨树,树上有个乌鸦巢.
宁采臣办完事以后,急忙整理行装准备回家.临行前,燕赤霞设宴送行,并把破皮囊赠送给宁采臣,他告诉宁采臣:“这是剑袋.你好好收藏,它可以避妖怪.”宁采臣想跟他学剑术,燕生说:“像你这样信义刚直的君子,本来是可以学的,但你是富贵阶层的人,不是干我这一行的.”宁采臣撒谎说有个妹妹葬在寺院北边,打算迁葬.于是,他挖出聂小倩的朽骨,用衣衾包好,租船返回家.
宁采臣的书斋靠近郊野.他回家后就将小倩的坟建在斋外.建好安葬后,他祭祀说:“可怜你孤零零的,把你葬在我小屋旁边,这样,你的悲欢我都能听见,而且,这里也不会有恶鬼来欺凌你.一杯水酒,不成敬意,请不要嫌弃,把它喝了罢!”他祝福完以后正准备回家,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道:“请等等我!”回头一看,竟是小倩.聂小倩笑着谢宁采臣:“你的信义,我永远也报答不尽.请让我随同你回去,拜见婆婆,就是做个丫头小妾也心甘情愿.”宁采臣细细打量她,见她肌肤细嫩,小脚尖尖,身材娇娇,妩媚动人.
于是,便带她一同回到书斋.宁采臣让她先坐一会儿,他先进去告诉母亲.他母亲听说后感到很吃惊.当时,宁采臣的妻子已病了很长时间,母亲叫他不要声张,以免刺激病人.他们母子正说着话,聂小倩已悄悄进屋,跪在地上拜见宁采臣的母亲.宁采臣介绍说:“这就是小倩.”宁母惊慌地看了看她,心里很害怕.聂小倩说:“我孤单一身,远离父母兄弟.承蒙公子关照,使我摆脱了困境.因此,我愿意侍奉他,以报答他的恩德.”宁母见她模样很可爱,才敢与她说话.宁母说:“姑娘肯照顾我儿子,我这个老太婆当然很高兴.只是我一生仅养了这个儿子,要靠他传宗接代,不敢让他娶个鬼妻.”小倩说:“我真的没有二心.九泉之下的人既然得不到您的信任,那就让我把公子当兄长对待,听候您老人家的吩咐,早晚伺候,行不行?”宁母觉得小倩的话说得很真诚,便答应了.小倩说她想拜见嫂夫人,宁母推辞说宁妻患病在床,多有不便.小倩也就没有去.接着,小倩立即到厨房,给母亲做饭.她在宁采臣家进进出出,穿堂入室,像是来了很长时间一样,一点都不陌生.
天黑以后,宁母有些怕她,要她先回去睡觉,却不给她准备床被.小倩意识到这是母亲赶她走的信号,于是,她就走了.经过宁采臣的书房时,她想进去,又不敢进,在门外徘徊.宁采臣叫她,她说:“房里有剑气,叫人害怕.前些时候在路途上不敢见你,就是这个缘故.”宁采臣顿时想起燕赤霞送给他的破皮袋,于是,他赶忙把袋子拿下来挂到别的房间去了.小倩这才进了书房,在烛灯边坐下.坐了半天也没一句话,后来,她问宁采臣:“你晚上读书吗?我小时候念过《楞严经》,现在多半已忘光了.请你帮我找一册,夜晚空闲时我请大哥指点指点.”宁采臣答应了. 两个人又无话可讲,小倩也不说告辞.到了二更以后,小倩还坐在书房里不走,宁采臣催她,她伤心地说:“我是外地来的孤魂,特别害怕到荒墓里去.”宁采臣说:“这里没有别的床,而且兄妹之间,也应该避嫌.”小倩站起身,一副愁眉苦脸要哭的样子,想迈步却又迈不开步子.她慢吞吞地走出书房,过了台阶就不见了.宁采臣心里很可怜她,想留她睡在别的床上,又担心母亲会责怪.
第二天一早,小倩向母亲请安,端水给她盥洗,家务活忙个不停,而且,样样都合宁母的心.傍晚时,小倩自动离开书斋.她经过书房时,经常借着烛光念经,直到宁采臣要睡觉时才凄然离去.本来,自从宁妻病倒以后,宁母便操持起所有的家务,她已疲劳不堪.自从小倩来到家以后,宁母就清闲多了.天长日久,宁母和小倩渐渐熟悉,她对小倩也越来越疼爱.到后来,宁母已忘记小倩是个鬼变的,而不忍心晚上叫她走,便把她留下来跟自己一起睡.小倩初来时,不吃不喝,半年后才开始吃点稀饭.宁采臣母子都很喜爱她,从来不说她是鬼.
不久,宁妻病逝了.宁母想收小倩做儿媳,但怕她不能生儿育女,小倩说采臣将有三个男孩,不会因为有鬼妻就没有后代.于是,宁家大办酒席,遍请亲友.婚礼那天,小倩穿戴一新,大大方方地出来见亲友,令满堂亲友都看呆了.人们不怀疑她是鬼,而怀疑她是仙人.于是各方的亲戚都来祝贺他们,并且争相拜见小倩.小倩擅长画兰花梅花,经常作画答谢宾客,得到画的人把画收藏好并且以得到小倩的画作为荣耀.一天小倩靠在窗前,忧心忡忡的样子.忽然问:“革囊在哪里?”宁采臣说:“因为你怕它,所以把它收藏在了其它地方.”小倩说:“我受到生人的气息已经很久了,应该不再害怕,最好将革囊挂在床头.”宁采臣询问她这样做的原因,小倩说:“这几天以来,心里的忧患没有停止过,料想金华的那妖怪,记恨我逃跑了,恐怕早晚要找过来.”宁采臣于是拿革囊过来.小倩反复看了看,说:“这个是剑仙用来盛装人头的,现在破成这样,不知道杀了多少人.我现在看到它,也还是浑身发抖.”于是把革囊悬挂起来.第二天又让宁采臣移挂到门口.晚上两人点灯相对而坐,忽然有一个象鸟一样的东西飞来了.小倩吓得躲到了夹幕里,宁采臣看着那个东西如夜叉一般,雷电般的眼睛,血色的舌头,浑身发光快速向前,到了门口停住了,徘徊了好久,慢慢靠近革囊,用爪子抓取革囊,好像要将它撕裂.革囊忽然响了一声,变得跟篑一样大,恍惚之间有鬼物从革囊里突出半身,并且将夜叉揪入了革囊,于是就安静了下来,革囊也变回之前的样子.宁采臣又惊又怕,小倩也出来了,高兴地说:“没事了!”一起看革囊里面,只有清水而已.
几年后,宁采臣考中进士,小倩也生下一个男孩.后来宁采臣又纳妾了,小倩和她各生了一个男孩.他们的孩子后来也成了一个有名望的人.

《聊斋志异——聂小倩》
宁采臣,浙人,性慷爽,廉隅自重。每对人言:“生平无二色。”
适赴金华,至北郭,解装兰若。寺中殿塔壮丽,然蓬蒿没人,似绝行踪。东西僧舍,双扉虚掩,惟南一小舍,扃键如新。又顾殿东隅,修竹拱把,阶下有巨池,野藕已花。意甚乐其幽杳。会学使案临,城舍价昂,思便留止,遂散步以待僧归。日暮有士人来启南扉,宁趋为礼,且告以意。士人曰:“此间无房主,仆亦侨居。能甘荒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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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聊斋志异——聂小倩》
宁采臣,浙人,性慷爽,廉隅自重。每对人言:“生平无二色。”
适赴金华,至北郭,解装兰若。寺中殿塔壮丽,然蓬蒿没人,似绝行踪。东西僧舍,双扉虚掩,惟南一小舍,扃键如新。又顾殿东隅,修竹拱把,阶下有巨池,野藕已花。意甚乐其幽杳。会学使案临,城舍价昂,思便留止,遂散步以待僧归。日暮有士人来启南扉,宁趋为礼,且告以意。士人曰:“此间无房主,仆亦侨居。能甘荒落,旦晚惠教,幸甚!”宁喜,藉藁代床,支板作几,为久客计。是夜月明高洁,清光似水,二人促膝殿廊,各展姓字。士人自言燕姓,字赤霞。宁疑为赴试者,而听其音声,殊不类浙。诘之,自言秦人,语甚朴诚。既而相对词竭,遂拱别归寝。
宁以新居,久不成寐。闻舍北喁喁,如有家口。起,伏北壁石窗下微窥之,见短墙外一小院落,有妇可四十余;又一媪衣绯,插蓬沓,鲐背龙钟,偶语月下。妇曰:“小倩何久不来?”媪曰:“殆好至矣。”妇曰:“将无向姥姥有怨言否?”曰:“不闻;但意似蹙蹙。”妇曰:“婢子不宜好相识。”言未已,有十七八女子来,仿佛艳绝。媪笑曰:“背地不言人,我两个正谈道,小妖婢悄来无迹响,幸不訾着短处。”又曰:“小娘子端好是画中人,遮莫老身是男子,也被摄去。”女曰:“姥姥不相誉,更阿谁道好?”妇人女子又不知何言。宁意其邻人眷口,寝不复听;又许时始寂无声。
方将睡去,觉有人至寝所,急起审顾,则北院女子也。惊问之,女笑曰:“月夜不寐,愿修燕好。”宁正容曰:“卿防物议,我畏人言。略一失足,廉耻道丧。”女云:“夜无知者。”宁又咄之。女逡巡若复有词。宁叱:“速去!不然,当呼南舍生知。”女惧,乃退。至户外忽返,以黄金一锭置褥上。宁掇掷庭墀,曰:“非义之物,污我囊囊!”女惭出,拾金自言曰:“此汉当是铁石。”
诘旦有兰溪生携一仆来候试,寓于东厢,至夜暴亡。足心有小孔,如锥刺者,细细有血出,俱莫知故。经宿一仆死,症亦如之。向晚燕生归,宁质之,燕以为魅。宁素抗直,颇不在意。宵分女子复至,谓宁曰:“妾阅人多矣,未有刚肠如君者。君诚圣贤,妾不敢欺。小倩,姓聂氏,十八夭殂,葬于寺侧,被妖物威胁,历役贱务,腆颜向人,实非所乐。今寺中无可杀者,恐当以夜叉来。”宁骇求计。女曰:“与燕生同室可免。”问:“何不惑燕生?”曰:“彼奇人也,固不敢近。”又问:“迷人若何?”曰:“狎昵我者,隐以锥刺其足,彼即茫若迷,因摄血以供妖饮。又惑以金,非金也,乃罗刹鬼骨,留之能截取人心肝。二者,凡以投时好耳。”宁感谢,问戒备之期,答以明宵。临别泣曰:“妾堕玄海,求岸不得。郎君义气干云,必能拔生救苦。倘肯囊妾朽骨,归葬安宅,不啻再造。”宁毅然诺之。因问葬处,曰:“但记白杨之上,有乌巢者是也。”言已出门,纷然而灭。
明日恐燕他出,早诣邀致。辰后具酒馔,留意察燕。既约同宿,辞以性癖耽寂。宁不听,强携卧具来,燕不得已,移榻从之,嘱曰:“仆知足下丈夫,倾风良切。要有微衷,难以遽白。幸勿翻窥箧襆,违之两俱不利。”宁谨受教。既各寝,燕以箱箧置窗上,就枕移时,齁如雷吼。宁不能寐。近一更许,窗外隐隐有人影。俄而近窗来窥,目光睒闪。宁惧,方欲呼燕,忽有物裂箧而出,耀若匹练,触折窗上石棂,飙然一射,即遽敛入,宛如电灭。燕觉而起,宁伪睡以觇之。燕捧箧检征,取一物,对月嗅视,白光晶莹,长可二寸,径韭叶许。已而数重包固,仍置破箧中。自语曰:“何物老魅,直尔大胆,致坏箧子。”遂复卧。宁大奇之,因起问之,且告以所见。燕曰:“既相知爱,何敢深隐。我剑客也。若非石棂,妖当立毙;虽然,亦伤。”问:“所缄何物?”曰:“剑也。适嗅之有妖气。”宁欲观之。慨出相示,荧荧然一小剑也。于是益厚重燕。
明日,视窗外有血迹。遂出寺北,见荒坟累累,果有白杨,乌巢其颠。迨营谋既就,趣装欲归。燕生设祖帐,情义殷渥,以破革囊赠宁,曰:“此剑袋也。宝藏可远魑魅。”宁欲从受其术。曰:“如君信义刚直,可以为此,然君犹富贵中人,非此道中人也。”宁托有妹葬此,发掘女骨,敛以衣衾,赁舟而归。宁斋临野,因营坟葬诸斋外,祭而祝曰:“怜卿孤魂,葬近蜗居,歌哭相闻,庶不见凌于雄鬼。一瓯浆水饮,殊不清旨,幸不为嫌!”祝毕而返,后有人呼曰:“缓待同行!”回顾,则小倩也。欢喜谢曰:“君信义,十死不足以报。请从归,拜识姑嫜,媵御无悔。”审谛之,肌映流霞,足翘细笋,白昼端相,娇丽尤绝。遂与俱至斋中。嘱坐少待,先入白母。母愕然。时宁妻久病,母戒勿言,恐所骇惊。言次,女已翩然入,拜伏地下。宁曰:“此小倩也。”母惊顾不遑。女谓母曰:“儿飘然一身,远父母兄弟。蒙公子露覆,泽被发肤,愿执箕帚,以报高义。”母见其绰约可爱,始敢与言,曰:“小娘子惠顾吾儿,老身喜不可已。但生平止此儿,用承祧绪,不敢令有鬼偶。”女曰:“儿实无二心。泉下人既不见信于老母,请以兄事,依高堂,奉晨昏,如何?”母怜其诚,允之。即欲拜嫂,母辞以疾,乃止。女即入厨下,代母尸饔。入房穿榻,似熟居者。
日暮母畏惧之,辞使归寝,不为设床褥。女窥知母意,即竟去。过斋欲入,却退,徘徊户外,似有所惧。生呼之。女曰:“室有剑气畏人。向道途中不奉见者,良以此故。”宁悟为革囊,取悬他室。女乃入,就烛下坐;移时,殊不一语。久之,问:“夜读否?妾少诵《楞严经》,今强半遗忘。浼求一卷,夜暇就兄正之。”宁诺。又坐,默然,二更向尽,不言去。宁促之。愀然曰:“异域孤魂,殊怯荒墓。”宁曰:“斋中别无床寝,且兄妹亦宜远嫌。”女起,颦蹙欲啼,足儴而懒步,从容出门,涉阶而没。宁窃怜之,欲留宿别榻,又惧母嗔。女朝旦朝母,捧匜沃盥,下堂操作,无不曲承母志。黄昏告退,辄过斋头,就烛诵经。觉宁将寝,始惨然出。
先是,宁妻病废,母劬不堪;自得女,逸甚,心德之。日渐稔,亲爱如己出,竟忘其为鬼,不忍晚令去,留与同卧起。女初来未尝饮食,半年渐啜稀酡。母子皆溺爱之,讳言其鬼,人亦不知辨也。无何,宁妻亡,母隐有纳女意,然恐于子不利。女微知之,乘间告曰:“居年余,当知肝膈。为不欲祸行人,故从郎君来。区区无他意,止以公子光明磊落,为天人所钦瞩,实欲依赞三数年,借博封诰,以光泉壤。”母亦知无恶意,但惧不能延宗嗣。女曰:“子女惟天所授。郎君注福籍,有亢宗子三,不以鬼妻而遂夺也。”母信之,与子议。宁喜,因列筵告戚党。或请觌新妇,女慨然华妆出,一堂尽眙,反不疑其鬼,疑为仙。由是五党诸内眷,咸执贽以贺,争拜识之。女善画兰、梅,辄以尺幅酬答,得者藏之什袭以为荣。一日俯颈窗前,怊怅若失。忽问:“革囊何在?”曰:“以卿畏之,故缄致他所。”曰:“妾受生气已久,当不复畏,宜取挂床头。”宁诘其意,曰:“三日来,心怔忡无停息,意金华妖物,恨妾远遁,恐旦晚寻及也。”宁果携革囊来。女反复审视,曰:“此剑仙将盛人头者也。敝败至此,不知杀人几何许!妾今日视之,肌犹粟栗。”乃悬之。次日又命移悬户上。夜对烛坐,欻有一物,如飞鸟至。女惊匿夹幕间。宁视之,物如夜叉状,电目血舌,睒闪攫拿而前,至门却步,逡巡久之,渐近革囊,以爪摘取,似将抓裂。囊忽格然一响,大可合篑,恍惚有鬼物突出半身,揪夜叉入,声遂寂然,囊亦顿索如故。宁骇诧,女亦出,大喜曰:“无恙矣!”共视囊中,清水数斗而已。
后数年,宁果登进士。举一男。纳妾后,又各生一男,皆仕进有声。
译文
浙江人氏宁采臣,为人慷慨豪爽,方正自重。常常对人说:“我一生中没爱过第二个女人。”
宁采臣有次恰去金华,到城北后,进一座寺庙里休息。寺庙大殿宝塔十分壮丽,但地上长满比人还高的蓬蒿,好像好久没有人来过。东西两侧僧人居住的房舍,门都虚掩着,只有南面一间小屋的门上,好像挂着一把新锁。殿东角有一片修竹,台阶下有大池塘,里边野藕丛生,已经开花。宁采臣很喜欢这个幽静的地方。此时恰逢学使来主持考试,城中房舍租金很高,于是考虑在这里住下,就散步等待庙中僧侣回来。
傍晚时,有个读书人来开南面小屋的门。宁采臣走上前行礼,并且告诉他自己想在此留宿。那个读书人说:“这里没有房主,我也是个在这里借宿的人。你不怕冷清住在这里,我早晚都能向你讨教,真是不胜荣幸。”宁采臣很高兴,铺些蒿草当床,又架起木板当桌子,打算在这里住些日子。
这天夜晚月光皎洁,宁采臣和那位书生一起坐在大殿的走廊聊天,各自说自己姓名表字。书生自己说:“我姓燕,字赤霞。宁采臣想他是来应考的秀才,但听他的口音,根本不像浙江人。于是追问那书生,书生自己说:我是陕西人。”语气朴实诚挚。等到两人说完了话,于是相别就寝。
宁采臣因为在陌生的地方居住,久久难以入睡。他听见北边房里有人窃窃私语,好像住有家眷。他起身趴在北墙石窗下,悄悄看了一眼。看见短墙外一个小院落里,有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,还有一个老婆子穿着褪色的红衣服,头上插有银梳,一副驼背衰老的样子,那两人在月下说话。妇人说:“小倩为什么久久不来?”老婆子说:“差不多该到了,”妇人说:“她没向姥姥发牢骚吗?”老婆子答道:“没听到,但她看上去很忧虑。”妇人说:“小丫头不能当作知己人看待。”
话未说完,就有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进来了,模样好像很美。老太婆笑着说:“背后不说人,我们两个正说你呢,没想到你这个小妖精悄悄进来了,幸亏我们没说你什么坏话。”老太婆接着说:“小娘子长得好比画中人,我要是个男人,也会被你把魂勾跑。”女孩说:“姥姥不夸奖我几句,还有谁会说我好?”妇人和女孩子说了些什么,宁采臣没有听清。他想这是邻居家眷的私语,所以躺回草床不再听她们说话。过了一会儿,寺庙里一片寂静。
宁采臣刚要入梦境时,觉得好像有人进了他的卧室。他急忙起身一看,发现是北院那个叫小倩的女孩子进来了。他不由得吃了一惊,问她进来干什么,她说想跟他一起睡。宁采臣一本正经地说:“你不怕别人议论,我还怕别人说闲话呢。偶然一失足,就会成为一个道德沦丧的无耻之徒。”女孩说,夜里没人知道。宁采臣大声责骂,女孩犹豫徘徊想要说什么。宁采臣吼道:“快走开!要不然,我就要喊南边小屋里的人了。”听了这话,那女孩有些害怕,只好走开了。刚走出门又转身回来,把一锭金子放在宁的床褥上。宁马上把它扔到院子的台阶上,斥责说:“不义之财,弄脏了我的口袋。”女孩羞愧地拣起金子走了,嘴里还说:“这个男人真是铁石心肠。”
第二天一早,有个兰溪的书生带着一个仆人来应考。他们住在寺庙的东厢房里。不料,书生竟在当天夜里暴死了。死后发现,他的脚板心有个小限孔,像是被锥子刺的,还有一缕缕血丝流出来了。大家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。过了一个晚上,书生的仆人也死了,他的症状和书生一模一样。晚上,燕生回来了。宁采臣问他知不知道死因,他认为这是鬼魅干的。宁采臣为人耿直,根本没把鬼的事放在心上。
到了夜里,那个女孩子又来找他。她对宁采臣说:“我见过的人多了,但没有像你这样刚直的人。你有圣贤人的品德,我不敢欺骗你。我叫聂小倩,十八岁就病死了,埋在这座寺院旁,不幸遭受妖物的威胁,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下贱勾当。我用容颜去迷惑别人,这本来并不是我愿意做的。现在这寺中没有人可以杀,鬼夜叉很可能要来杀你。”宁采臣听了这话,十分惊骇,他请求小倩帮他想办法。聂小倩说:“你跟燕赤霞住在一屋便能免除凶灾。”宁采臣问了一句:“为何不去迷惑燕赤霞?”小倩回答说:“他是个奇人,鬼妖不敢接近他。”宁采臣又问:“你们怎么样去迷惑人呢?”聂小倩说:“和我亲昵的人,我悄悄用锥子刺他的脚心,这样,他很快就昏迷过去了,于是,我再吸他的血给妖怪喝。有时候,我用金子去勾引,其实那不是金子,而是罗刹鬼的骨头。这东西留在谁那里,就能把谁的心肝掏去。这两种方法,都是迎合而今人们贪色好财的心理。”宁采臣问她什么时候戒备,她说明天晚上。临别时,小倩哭着说:“我掉进了大海,找不到岸。你是仗义君子,一定能救苦救难。如果你能把我的朽骨带到一个清净的地方安葬,我将感激不尽。”宁采臣答应了她的要求,问她的坟在哪里,她说:“请记住,白杨树上有乌鸦巢穴的地方便是。”说完出门,片刻消失不见了。
第二天,宁采臣恐怕燕赤霞外出,便早早到他房里,邀请他喝酒。上午九十点钟,酒菜准备好了。在酒席上,宁采臣留意观察燕赤霞。宁采臣表示想和他同屋睡,燕赤霞推辞说自己喜欢清净,宁采臣不听,到了晚上,强行把铺盖都搬过来了,燕赤霞不得已,只好跟他同睡,他嘱咐宁采臣:“我知道你是个大丈夫,对你也很钦佩。不过,我有些私事,不便明说。请你不要翻看我的小箱子。否则,对你我两人都没好处。”宁采臣很恭敬地答应了。后来,各自就寝。燕赤霞临睡前把小箱子放在窗台上,过了一会儿,他就鼾声如雷。宁采臣半天也睡不着。大约一更时分,他发现窗外隐隐约约有人影,正慢慢靠近窗户朝里看,目光闪闪。宁采臣很害怕,正要喊叫燕赤霞,忽然听见有个东西从小箱子中飞出,像一匹白绸缎闪闪亮,折断窗户上的石格,猛然一射,随即像电光一样熄灭了。这时,燕赤霞醒来起身,宁采臣假装睡着了,在暗中观察他。只见燕赤霞拿起箱子检查,从里面取出一个东西,映着月光嗅了嗅。那东西亮晶晶的,大约有两寸长,一片韭菜叶子大小。然后,燕赤霞把它紧紧包牢,又放进箱子里。燕赤霞自言自语:“什么老妖怪,竟敢有这么大的胆子,把我的箱子都给弄坏了。”于是,他又躺下来。
宁采臣觉得太奇怪了,便起身问燕赤霞,并把刚才所看到的情节都告诉了燕赤霞。燕赤霞说:“既然我们已成好朋友,我也就不必再隐瞒了。我是个剑客。要不是那个石格子阻挡,妖怪当时就会死的。虽说它这次没死,但他已受了重伤。”宁采臣问他刚才藏起来的是什么东西,燕赤霞说是剑,并说刚才闻它,上面有股妖气。宁采臣说想看看这柄剑,燕赤霞拿出来给他看,原来,这是一柄亮闪闪的小剑。
第二天一早,宁采臣到窗外查看,发现地上有摊血迹。这天,宁采臣走出寺院,在寺院北边,他看见一片荒冢。再一看,果然有棵白杨树,树上有个乌鸦巢。
宁采臣办完事以后,急忙整理行装准备回家。临行前,燕赤霞设宴送行,并把破皮囊赠送给宁采臣,他告诉宁采臣:“这是剑袋。你好好收藏,它可以避妖怪。”宁采臣想跟他学剑术,燕生说:“像你这样信义刚直的君子,本来是可以学的,但你是富贵阶层的人,不是干我这一行的。”宁采臣撒谎说有个妹妹葬在寺院北边,打算迁葬。于是,他挖出聂小倩的朽骨,用衣衾包好,租船返回家。
宁采臣的书斋靠近郊野。他回家后就将小倩的坟建在斋外。建好安葬后,他祭祀说:“可怜你孤零零的,把你葬在我小屋旁边,这样,你的悲欢我都能听见,而且,这里也不会有恶鬼来欺凌你。一杯水酒,不成敬意,请不要嫌弃,把它喝了罢!”他祝福完以后正准备回家,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道:“请等等我!”回头一看,竟是小倩。聂小倩笑着谢宁采臣:“你的信义,我永远也报答不尽。请让我随同你回去,拜见婆婆,就是做个丫头小妾也心甘情愿。”宁采臣细细打量她,见她肌肤细嫩,小脚尖尖,身材娇娇,妩媚动人。
于是,便带她一同回到书斋。宁采臣让她先坐一会儿,他先进去告诉母亲。他母亲听说后感到很吃惊。当时,宁采臣的妻子已病了很长时间,母亲叫他不要声张,以免刺激病人。他们母子正说着话,聂小倩已悄悄进屋,跪在地上拜见宁采臣的母亲。宁采臣介绍说:“这就是小倩。”宁母惊慌地看了看她,心里很害怕。聂小倩说:“我孤单一身,远离父母兄弟。承蒙公子关照,使我摆脱了困境。因此,我愿意侍奉他,以报答他的恩德。”宁母见她模样很可爱,才敢与她说话。宁母说:“姑娘肯照顾我儿子,我这个老太婆当然很高兴。只是我一生仅养了这个儿子,要靠他传宗接代,不敢让他娶个鬼妻。”小倩说:“我真的没有二心。九泉之下的人既然得不到您的信任,那就让我把公子当兄长对待,听候您老人家的吩咐,早晚伺候,行不行?”宁母觉得小倩的话说得很真诚,便答应了。小倩说她想拜见嫂夫人,宁母推辞说宁妻患病在床,多有不便。小倩也就没有去。接着,小倩立即到厨房,给母亲做饭。她在宁采臣家进进出出,穿堂入室,像是来了很长时间一样,一点都不陌生。
天黑以后,宁母有些怕她,要她先回去睡觉,却不给她准备床被。小倩意识到这是母亲赶她走的信号,于是,她就走了。经过宁采臣的书房时,她想进去,又不敢进,在门外徘徊。宁采臣叫她,她说:“房里有剑气,叫人害怕。前些时候在路途上不敢见你,就是这个缘故。”宁采臣顿时想起燕赤霞送给他的破皮袋,于是,他赶忙把袋子拿下来挂到别的房间去了。小倩这才进了书房,在烛灯边坐下。坐了半天也没一句话,后来,她问宁采臣:“你晚上读书吗?我小时候念过《楞严经》,现在多半已忘光了。请你帮我找一册,夜晚空闲时我请大哥指点指点。”宁采臣答应了。 两个人又无话可讲,小倩也不说告辞。到了二更以后,小倩还坐在书房里不走,宁采臣催她,她伤心地说:“我是外地来的孤魂,特别害怕到荒墓里去。”宁采臣说:“这里没有别的床,而且兄妹之间,也应该避嫌。”小倩站起身,一副愁眉苦脸要哭的样子,想迈步却又迈不开步子。她慢吞吞地走出书房,过了台阶就不见了。宁采臣心里很可怜她,想留她睡在别的床上,又担心母亲会责怪。
第二天一早,小倩向母亲请安,端水给她盥洗,家务活忙个不停,而且,样样都合宁母的心。傍晚时,小倩自动离开书斋。她经过书房时,经常借着烛光念经,直到宁采臣要睡觉时才凄然离去。本来,自从宁妻病倒以后,宁母便操持起所有的家务,她已疲劳不堪。自从小倩来到家以后,宁母就清闲多了。天长日久,宁母和小倩渐渐熟悉,她对小倩也越来越疼爱。到后来,宁母已忘记小倩是个鬼变的,而不忍心晚上叫她走,便把她留下来跟自己一起睡。小倩初来时,不吃不喝,半年后才开始吃点稀饭。宁采臣母子都很喜爱她,从来不说她是鬼。
不久,宁妻病逝了。宁母想收小倩做儿媳,但怕她不能生儿育女,小倩说采臣将有三个男孩,不会因为有鬼妻就没有后代。于是,宁家大办酒席,遍请亲友。婚礼那天,小倩穿戴一新,大大方方地出来见亲友,令满堂亲友都看呆了。人们不怀疑她是鬼,而怀疑她是仙人。于是各方的亲戚都来祝贺他们,并且争相拜见小倩.小倩擅长画兰花梅花,经常作画答谢宾客,得到画的人把画收藏好并且以得到小倩的画作为荣耀。一天小倩靠在窗前,忧心忡忡的样子。忽然问:“革囊在哪里?”宁采臣说:“因为你怕它,所以把它收藏在了其它地方。”小倩说:“我受到生人的气息已经很久了,应该不再害怕,最好将革囊挂在床头。”宁采臣询问她这样做的原因,小倩说:“这几天以来,心里的忧患没有停止过,料想金华的那妖怪,记恨我逃跑了,恐怕早晚要找过来。”宁采臣于是拿革囊过来。小倩反复看了看,说:“这个是剑仙用来盛装人头的,现在破成这样,不知道杀了多少人。我现在看到它,也还是浑身发抖。”于是把革囊悬挂起来。第二天又让宁采臣移挂到门口。晚上两人点灯相对而坐,忽然有一个象鸟一样的东西飞来了。小倩吓得躲到了夹幕里,宁采臣看着那个东西如夜叉一般,雷电般的眼睛,血色的舌头,浑身发光快速向前,到了门口停住了,徘徊了好久,慢慢靠近革囊,用爪子抓取革囊,好像要将它撕裂。革囊忽然响了一声,变得跟篑一样大,恍惚之间有鬼物从革囊里突出半身,并且将夜叉揪入了革囊,于是就安静了下来,革囊也变回之前的样子。宁采臣又惊又怕,小倩也出来了,高兴地说:“没事了!”一起看革囊里面,只有清水而已。
几年后,宁采臣考中进士,小倩也生下一个男孩。后来宁采臣又纳妾了,小倩和她各生了一个男孩。他们的孩子后来也成了一个有名望的人。

收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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